chapter.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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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.51
梁聿風看著她, 一字一句說——
“我喜歡你。”
“你大概也有所察覺，在感情裏讓一個女孩猶豫徘徊絕非紳士所為, 所以，我要告訴你，我喜歡你。”
屋檐上的雨珠落下來，這場遲來的春雨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下，滴滴答答打在碎石板磚上，像梁聿風的聲音一樣清脆。
他用那雙過分深情的眼睛註視著她，溫柔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溺斃。
溫今宜的心一下被他的目光填滿, 這種被人珍重的感覺是很奇妙的, 她感覺整顆心都在發燙，不同於想象中的告白場景, 她沒有感到任何負擔的感覺, 有的只是充盈的甜蜜。
她說話都開始結巴：“你怎麽突然和我告白。”
“大概因為這裏是醫院吧。”梁聿風說, “生與死的誕生之地, 人在這樣的時刻總會回溯一生中重要的事情，未完成的那些被稱之於遺憾。”
“我在這裏同你告白, 也是想要告訴你, 生死在我眼前，我所願皆你。”
溫今宜眼眶濕潤。
她偏頭望向地上的雨水, 好像也是一個雨夜, 他就這樣闖進她的世界，帶著點無理的任性就那樣吻住了她。
潮濕的語氣在他們之間氤氳, 溫今宜輕輕呼口氣, 在那個夜晚開始之際, 她從來沒有想過故事的發展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，在感情裏, 她一直都是個懦弱的膽小鬼。
她伸出手，貼上了梁聿風的手背。
他的體溫滾燙，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，即便在告白，姿態也依舊從容，這會溫和地註視著她，刻意收斂掉一切不著調的氣息，令她感到安心。
梁聿風含笑開口：“所以，可以給我一次和你戀愛的機會嗎？”
這不是溫今宜第一次聽見他說類似的話。
但和之前每一次的玩笑話都不同，他今天的神情分外的認真。
溫今宜註視著他，在他的目光下點了下頭。
她說：“可以。”
梁聿風瞇著眼睛笑起來，微微挑起的眉峰，他哼笑著，繼續得寸進尺問，“那我現在可以和你接吻嗎？”
果然還是逃脫不掉“梁聿風式”作風。
溫今宜睜圓了眼睛，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，她耳根發燙，拒絕他。
“現在是在醫院……”
他臉上的神情暗了下去，捏著她的指尖，有點兒欲求不滿地說了聲“好吧”。
溫今宜以前不知道梁聿風談戀愛會是這麽黏人的家夥。
她猶猶豫豫地擡眼，憋了半天對他說，“出了醫院可以。”
他卻突然毫無征兆站起來，吻上她的額頭。
這是一種很虔誠的姿態，半彎下的腰，像信徒對主人的禱告，閉上眼睛祈禱天主愛的降臨。
溫今宜被他這個姿勢觸動，感受到唇上濕濡的痕跡，她聽見梁聿風的聲音混著潮濕的雨汽蘊在她耳邊。
他說：“我愛你。”
他音色好聽得令人心動，又或許是因為這句話本來就足以讓人傾倒。
回去的路上，梁聿風握住了她的手。
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十指相扣，但這一次的感覺似乎格外不同，心臟砰砰要跳出來，溫今宜這一次終於不用欲蓋彌彰。
她看向梁聿風，有些欲言又止。
倒是梁聿風很坦蕩，他單手插進風衣口袋，微分碎發被風揚起，露出一雙勾人的眼睛看著她。
“想說什麽就說。”
溫今宜輕聲說：“我這個年紀再談愛，就不是學生時代的早戀行為了。我所理解的愛，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與奉獻，是點燃全部生命的愛。我已經用過一個十年來驗證這件事，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有下一個十年。”
溫今宜真的是一個很膽小的人。
她用十年的時間全心全意去愛過陸鳴舟，分開的那段時間她也決絕的在想，這一生絕不要再向任何人付出自己的感情，所以她相信了梁聿風“合作”的托詞，答應和他有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。
但此時此刻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他要給她完全坦蕩明亮的愛，但溫今宜不能夠確認，自己還有沒有。
“我……”她還要再說，卻被梁聿風打斷。
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樣的問題，懶散地倚在車旁，挺拔清瘦的身影像一個巍峨筆直的樹，長長久久地向她傾斜。
“你不必要給我一個答案。如果你想要我留在你身邊，我就會長久的陪伴你。如果你不需要，我也會聽你的話，只默默看著你。”
他的姿態放的太卑微，卑微到幾乎令溫今宜不敢置信的地步。
她下意識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梁聿風伸手攏了一把頭發，雙手插兜向她看過來。連綿不斷的雨絲，他迎面站在雨幕裏，過分出挑的外形，這一幕像愛情片裏的某一幀畫面。
“沒有為什麽。”他話裏挑了點隨意，無比張揚地看著她說，“因為你是溫今宜。”
溫今宜的一生中，幾乎很少聽到有人對她告白。
但她發誓，這一定是她此生聽過最令人動容的告白。
她朝著梁聿風慢慢走過去，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掌心已經汗濕，她睫毛掛著雨珠，一顫就落下來，雨水滴在臉上，她緩緩靠近他說——
“但我是喜歡你的，梁聿風。”
“有你在身邊，我總是很開心。”
“那就夠了，今今。”梁聿風為她拉開車門，某一時刻，他晦暗的眼神落向她的發頂，只要看向她一眼，心裏那塊巨大的空缺就立馬會被甜蜜塞滿。
只有暗戀過的人才會知道，她這一句話，要讓他有多開心。
-
上車後，溫今宜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很多未接來電，還有很多同事朋友間發來的關心信息。
其中最令她動容的是今明夏發來的短心，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關心，讓她不要為別人的話而自我消耗。
溫今宜問：“我舅舅他人呢？”
“被警察抓走了，尋事滋事，罪名不小。”梁聿風打了一把方向盤，問她下一步行動。
“展會的照片拍的差不多，徐菱說宣傳可以正常進行，我和各家媒體也都打過招呼，該給的封口費也給了，你不用擔心。不過，你舅媽在你公司樓下，如果你不想見，我也有辦法讓她離開。”
又是同樣的招式。
無所不用其極的來到她工作的場地，企圖通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法逼她就範，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沒有臉皮的人活的最長久。
“去公司吧。”溫今宜沈聲道，“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，我沒有精力一次又一次陪他們扯。”
……
溫氏集團的接待室，方於敏略有局促地坐在豪華的真皮沙發上。
她左右環顧，時不時摸一摸桌上擺放的各式收藏品，眼中的貪婪擋不住，甚至開始向領她上來的前臺打探，“你們溫總一年掙多少錢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你得問我們溫總。”前臺很好地掩藏住嫌惡的眼神，她關上休息室的門讓方於敏安心等待。
方於敏一等就是三小時，她等的有點不耐煩，往外走，又什麽人都看不見。
又過了半小時，徐菱踩著高跟鞋慢悠悠走過來，她端了一杯咖啡，從上而下把方於敏打量一遍，故意問，“您是？”
“我是溫今宜的舅媽。”
徐菱嗤笑出聲：“哦，那我知道了。您不去派出所看您丈夫，跑我們這兒來幹什麽？”
提到這件事，方於敏臉色鐵青，她也是下午剛剛收到丈夫被拘留的消息，這會兒壓著火過來討說法，張口也不客氣。
“今天我來就是要讓大夥評評理，親戚間互幫互助是不是這麽個道理？她現在起來了身價百億，她親舅舅出了事，她不該幫忙？那點錢對她來說又不算錢，她憑什麽見死不救？”
“見識到了。”徐菱微微欠身，把過道讓給後面的人，她語氣平常，說出來的話又十分氣人，“不要臉的人好像說什麽都有道理。”
徐菱讓開的半邊通道，溫今宜緩緩走進。
她原先的衣服已經不能夠穿了，臨時換了一套深色西服套裙，身後跟著若幹律師團隊，氣質幹練。
方於敏哪見過這樣大派頭，有點被嚇住，從兜裏掏出劣質香煙點了一根壓在唇下。
她還是先來一場溫情脈脈的親情牌，嘴裏念叨著，“當年要沒我們送你進去，你今天也不會有這樣好的生活，做溫氏高高在上大小姐。”
溫今宜冷笑連連：“那我還要多謝你們卷走我家所有財產，將我扔在孤兒院門口？四十度高燒在那個冬夜沒死掉，還真是我命大。”
見親情牌走不通，方於敏又顯露原本吸血面孔。
她知道他們這樣的人家最要臉面，擺起長輩架子，每一個字都是威脅姿態。
“大小姐，你也不想身世被宣揚出去丟臉吧？知道你們這圈子要面子，你剛新婚，舅媽也不想打擾你豪門生活，花錢消災，何必和我們這種人浪費時間？”
“我不覺得我的身世是有什麽丟臉的地方，我爸爸在銀行工作，媽媽是小學老師，很普通也很本分。”溫今宜視線壓下來，聲音很冷，“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可以威脅到我？”
方於敏嗤笑一聲：“那你的新婚丈夫呢？你一個養女能嫁到陸家已經祖墳冒青煙了，舅舅舅媽沒規矩，到時候活不下去撒潑打滾到陸家門口一鬧，你看人家還要不要你？”
原來她仰仗的底牌是這個。
溫今宜微微一笑，如果陪在她身邊的人是陸鳴舟，也許她真的會因為這句威脅而有所動容。
但是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梁聿風，她很清楚的知道，梁聿風不會因此對她有任何的看法。
因為在他眼裏，她只是溫今宜。
話說到這兒了，溫今宜覺得也沒有好言的必要。
她當著方於敏的面把錄音筆的開關關掉，“第一回我放過你，再敢來，就是敲詐勒索。”
“比起在這兒威脅我，舅媽還是擔心一下當年侵占掉的我爸媽的保險賠償款。我打算起訴，不知道現在舅媽能不能拿出這筆錢賠償我？”
方於敏的事情到這兒就算告一段落。
走出會客室的時候，溫今宜指尖強壓著太陽穴的位置，她頭疼得厲害，想到被耽誤的一天，公司一堆沒處理的事物，頓時更疼了。
出來的時候她問助理今天還有什麽要處理的事情。
助理想了下：“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了，您可以早點休息了。”
“那我看看新品的設計圖。”
溫今宜話音剛落，幾個設計師又嘰嘰喳喳沖上來，“新品設計圖我們早就畫完了，溫總，梁先生在那等您呢。”
梁聿風還沒走？
溫今宜下意識順著大家指的方向看過去——
梁聿風翹著腿端坐在白色沙發上，手持一杯現磨咖啡，正百無聊賴翻看他們公司的設計圖冊。
見溫今宜忙完，他抖了抖肩膀上的西裝外套，宛若一個等候妻子歸家的三好丈夫，沖她莞爾。
“忙完了？”
“嗯。”溫今宜點點頭，有點無奈地聳了下肩膀，“你坐在這兒，他們都不敢給我工作。”
“哦？”梁聿風來了點興趣，問她，“那他們想要你幹什麽？”
“好像聽說有個部門聯誼，高爾夫球賽。”
梁聿風問：“那你要去嗎？”
溫今宜手指撐著下巴，故作思考狀，“……考慮一下？”
梁聿風又問：“要帶我嗎？”
“……也考慮一下？”
梁聿風把手裏的咖啡放下來了。
他掀眸，視線放在她的臉上，聲音平淡，似乎聽不出來多少情緒。
“溫今宜，我坐在這裏很久了。”
但溫今宜就是聽出來他有點委屈的味道。
像濕漉漉的小狗一樣，和梁聿風本人十分不相符的反差感。
她撲哧一下笑出了聲，當著人來人往的員工面坐在了他手臂旁邊的沙發位置，記憶棉凹陷的弧度，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向他靠攏。
在靠攏的一霎那，溫今宜能感受到他猝然僵直的身軀。
這次她沒有誤聽，他的心跳真的砰砰。
“你為什麽就不能承認——”溫今宜仰起頭，食指勾住他的領帶，輕輕一拽，捧著他的臉笑吟吟說，“承認你想我呢。”
“我想你。”
梁聿風從善如流，他那雙過分深情的眼眸也就此垂下，投射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。
他含著笑說：“我不想要你和他們出去，想要你陪在我身邊。”
“好，那今天就滿足小梁同學這個願望。”
溫今宜把手伸出來，歪著腦袋看向他，“那今天，我就把我自己交給你了。”
-
其實這還是梁聿風第一次正兒八經和女孩約會。
他挺緊張的，打了領帶，抓了頭發，又感覺太正式，心煩意亂打開微信群找幾個哥們出謀劃策。
結果消息發出去，電話差點被打爆。
lynan：問一下，穿這身和女孩出去約會怎麽樣？
江斯淮：不怎麽樣，像跟我去見當事人，另外我以一個律師的身份告訴你，出軌違法。
symbol：還可以，有點老來俏的感覺。
……
群裏一個比一個不靠譜。
離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一會，梁聿風幹脆上網搜約會大全，他還有點像做夢的感覺，為了讓這個夢更加真實，他幹脆把最上方的微信群改成【戀愛第一天紀念日】
接著他開始無視群裏99+的消息，專心致志盤算著接下來的約會安排。
要帶溫今宜幹些什麽呢？
梁聿風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，迎著陽光大步走了出去。
這的確是他這許多年來，最雀躍的一件事。
雀躍到他看見溫今宜 的第一眼，那些預先想好的臺詞，就都拋之腦後。
溫今宜站在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，穿著素白色的吊帶長裙，她很瘦，勾勒的一截纖細腰身束著粉紅色的蝴蝶綁帶，懷裏抱著毛絨絨的lucky，歪著腦袋笑眼彎彎地等著他。
梁聿風被她的笑容勾到，整個心被烘得膨脹。
他站在高她一個階梯的臺階上，朝著她遙遙伸出手，像開啟一個新時代一樣鄭重的語氣對她說，“走吧，我帶你去吃蛋糕。”
那塊溫今宜鐘愛的栗子蛋糕仍然開在這個城市不起眼的地方，很小的一塊招牌，寫著不起眼的數字，不管年覆一年，店門口還是擺著三種顏色的蛋糕模型。
溫今宜記得有一年自己特別鐘愛吃栗子蛋糕，她越過店門口的招牌問老板有沒有栗子蛋糕。
老板楞了一下，笑著對她說，“以後會有的。”
溫今宜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樣每天都在等，終於有一天她等到了這塊栗子蛋糕。
味道和她小時候吃的一摸一樣，她一邊吃一邊哭，在想出車禍的那天晚上，爸爸媽媽給她買的那塊栗子蛋糕，是不是也是這個味道？
這次他們沒有定現成的蛋糕，而是打算自己diy一個。
做蛋糕的老板年紀已經很大了，動作很緩慢地烤著面包坯，時光在他臉上留下最深刻的痕跡，溫今宜卻覺得這是生命存在的印記。
她微微用力抓住了梁聿風的手，湊到了老爺爺的面前問他，“您還記得我嗎？”
老爺爺捏著老花鏡打量了她，搖搖頭。
倒是看見梁聿風的時候罕見地頓了下，老頭子像看見了老熟人一樣拍了拍梁聿風的肩膀。
“小夥子，你又來了。”
溫今宜有些挫敗，明明她才是這家蛋糕店的忠實愛好者。
但她又想到自己有好些年沒有來過了，她轉頭問梁聿風，“你經常來這兒吃蛋糕嗎？”
梁聿風“嗯”了一聲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，問她想要做什麽樣的蛋糕。
“可是，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吃甜的啊。”溫今宜小聲說，手裏的圖冊顯然是好多年前的款式，她一邊翻一邊嘟囔，“今天也不是過生日，怎麽想起來吃蛋糕？”
“不過生日就不可以吃蛋糕？”梁聿風瞥了她一眼，語調欠欠的，“以後我開心，就和你來這裏吃蛋糕。”
好奇怪的癖好。
溫今宜選擇尊重他的喜好，水果蛋糕的制作太沒有新意，她拖著下巴想了會，幹脆來一場隨心所欲的diy。
梁聿風說“好”，付了錢和她一起去裏面選模具。
烘焙是一件很需要耐心和時間的事情，等待是缺一不可的誠意，而他身邊的女孩顯然非常具有這樣的特質，不然也不會在一個男人耗費了十年。
一塊栗子蛋糕，是梁聿風難解的心結。
他不記得有多少次經過，看見她撐著下巴在這裏等陸鳴舟，那些歡欣羞怯的臉雕刻在他心裏，積年累月逐漸演變成了嫉妒的情緒。
然而他什麽都做不了，甚至連出現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。
他只能日覆一日的和她吃同一款蛋糕，付雙倍的價錢對老板叮囑，“一定要為那個很漂亮的女孩留最後一塊蛋糕。”
好在上天眷顧他，他等待的誠意比任何人都要長。
……
烤得剛剛好的蛋糕胚，出鍋的時候還帶著滾燙的熱度，溫今宜伸出指尖去探，又被燙的“噌”的一下收回來。
梁聿風笑她心急吃不了蛋糕。
溫今宜惱怒地跺了跺腳，把發燙的指尖壓上他的耳垂。
她努力踮起腳去夠，逾越不了身高的差距，搖搖晃晃地往他懷裏跌。
梁聿風雙臂撐開，時不時扶一把她的腰，卻欲擒故縱不完全抱住她，好像是她故意投懷送抱一樣。
他這個人，骨子裏的頑劣惡意，到哪兒都藏不住。
溫今宜掐住他的指尖，假裝惡狠狠威脅，“不好吃就都給你吃。”
“不會不好吃。”梁聿風握住她的手，俯身向她貼近，“擠奶油吧。”
中間的夾心層他們打算放水果，秉持著每樣都來點的原則，溫今宜指揮著梁聿風從果盤裏夾水果，夾到芒果的時候，梁聿風一點遲疑也沒有。
還是溫今宜及時叫停，她眉頭皺起來，“你不是對芒果過敏嗎？”
“哦，忘了。”梁聿風轉而去挑其他水果，他語氣輕飄飄的，似乎一點也沒這個放心上，“不過如果你要是喜歡芒果，放也沒關系。”
“即使你自己過敏也沒關系嗎？”
溫今宜嘆了一口氣：“你有點太愛我了，梁聿風。”
梁聿風在這時候回頭看她，他眼神很深，頂光打下來，又很亮。
拖著語調對她道：“對啊，我就是很愛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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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聿風看著她, 一字一句說——
“我喜歡你。”
“你大概也有所察覺，在感情裏讓一個女孩猶豫徘徊絕非紳士所為, 所以，我要告訴你，我喜歡你。”
屋檐上的雨珠落下來，這場遲來的春雨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下，滴滴答答打在碎石板磚上，像梁聿風的聲音一樣清脆。
他用那雙過分深情的眼睛註視著她，溫柔的目光幾乎要將她溺斃。
溫今宜的心一下被他的目光填滿, 這種被人珍重的感覺是很奇妙的, 她感覺整顆心都在發燙，不同於想象中的告白場景, 她沒有感到任何負擔的感覺, 有的只是充盈的甜蜜。
她說話都開始結巴：“你怎麽突然和我告白。”
“大概因為這裏是醫院吧。”梁聿風說, “生與死的誕生之地, 人在這樣的時刻總會回溯一生中重要的事情，未完成的那些被稱之於遺憾。”
“我在這裏同你告白, 也是想要告訴你, 生死在我眼前，我所願皆你。”
溫今宜眼眶濕潤。
她偏頭望向地上的雨水, 好像也是一個雨夜, 他就這樣闖進她的世界，帶著點無理的任性就那樣吻住了她。
潮濕的語氣在他們之間氤氳, 溫今宜輕輕呼口氣, 在那個夜晚開始之際, 她從來沒有想過故事的發展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，在感情裏, 她一直都是個懦弱的膽小鬼。
她伸出手，貼上了梁聿風的手背。
他的體溫滾燙，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，即便在告白，姿態也依舊從容，這會溫和地註視著她，刻意收斂掉一切不著調的氣息，令她感到安心。
梁聿風含笑開口：“所以，可以給我一次和你戀愛的機會嗎？”
這不是溫今宜第一次聽見他說類似的話。
但和之前每一次的玩笑話都不同，他今天的神情分外的認真。
溫今宜註視著他，在他的目光下點了下頭。
她說：“可以。”
梁聿風瞇著眼睛笑起來，微微挑起的眉峰，他哼笑著，繼續得寸進尺問，“那我現在可以和你接吻嗎？”
果然還是逃脫不掉“梁聿風式”作風。
溫今宜睜圓了眼睛，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，她耳根發燙，拒絕他。
“現在是在醫院……”
他臉上的神情暗了下去，捏著她的指尖，有點兒欲求不滿地說了聲“好吧”。
溫今宜以前不知道梁聿風談戀愛會是這麽黏人的家夥。
她猶猶豫豫地擡眼，憋了半天對他說，“出了醫院可以。”
他卻突然毫無征兆站起來，吻上她的額頭。
這是一種很虔誠的姿態，半彎下的腰，像信徒對主人的禱告，閉上眼睛祈禱天主愛的降臨。
溫今宜被他這個姿勢觸動，感受到唇上濕濡的痕跡，她聽見梁聿風的聲音混著潮濕的雨汽蘊在她耳邊。
他說：“我愛你。”
他音色好聽得令人心動，又或許是因為這句話本來就足以讓人傾倒。
回去的路上，梁聿風握住了她的手。
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十指相扣，但這一次的感覺似乎格外不同，心臟砰砰要跳出來，溫今宜這一次終於不用欲蓋彌彰。
她看向梁聿風，有些欲言又止。
倒是梁聿風很坦蕩，他單手插進風衣口袋，微分碎發被風揚起，露出一雙勾人的眼睛看著她。
“想說什麽就說。”
溫今宜輕聲說：“我這個年紀再談愛，就不是學生時代的早戀行為了。我所理解的愛，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與奉獻，是點燃全部生命的愛。我已經用過一個十年來驗證這件事，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有下一個十年。”
溫今宜真的是一個很膽小的人。
她用十年的時間全心全意去愛過陸鳴舟，分開的那段時間她也決絕的在想，這一生絕不要再向任何人付出自己的感情，所以她相信了梁聿風“合作”的托詞，答應和他有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。
但此時此刻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他要給她完全坦蕩明亮的愛，但溫今宜不能夠確認，自己還有沒有。
“我……”她還要再說，卻被梁聿風打斷。
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樣的問題，懶散地倚在車旁，挺拔清瘦的身影像一個巍峨筆直的樹，長長久久地向她傾斜。
“你不必要給我一個答案。如果你想要我留在你身邊，我就會長久的陪伴你。如果你不需要，我也會聽你的話，只默默看著你。”
他的姿態放的太卑微，卑微到幾乎令溫今宜不敢置信的地步。
她下意識問：“為什麽？”
梁聿風伸手攏了一把頭發，雙手插兜向她看過來。連綿不斷的雨絲，他迎面站在雨幕裏，過分出挑的外形，這一幕像愛情片裏的某一幀畫面。
“沒有為什麽。”他話裏挑了點隨意，無比張揚地看著她說，“因為你是溫今宜。”
溫今宜的一生中，幾乎很少聽到有人對她告白。
但她發誓，這一定是她此生聽過最令人動容的告白。
她朝著梁聿風慢慢走過去，走到他身邊的時候掌心已經汗濕，她睫毛掛著雨珠，一顫就落下來，雨水滴在臉上，她緩緩靠近他說——
“但我是喜歡你的，梁聿風。”
“有你在身邊，我總是很開心。”
“那就夠了，今今。”梁聿風為她拉開車門，某一時刻，他晦暗的眼神落向她的發頂，只要看向她一眼，心裏那塊巨大的空缺就立馬會被甜蜜塞滿。
只有暗戀過的人才會知道，她這一句話，要讓他有多開心。
-
上車後，溫今宜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很多未接來電，還有很多同事朋友間發來的關心信息。
其中最令她動容的是今明夏發來的短心，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關心，讓她不要為別人的話而自我消耗。
溫今宜問：“我舅舅他人呢？”
“被警察抓走了，尋事滋事，罪名不小。”梁聿風打了一把方向盤，問她下一步行動。
“展會的照片拍的差不多，徐菱說宣傳可以正常進行，我和各家媒體也都打過招呼，該給的封口費也給了，你不用擔心。不過，你舅媽在你公司樓下，如果你不想見，我也有辦法讓她離開。”
又是同樣的招式。
無所不用其極的來到她工作的場地，企圖通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法逼她就範，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沒有臉皮的人活的最長久。
“去公司吧。”溫今宜沈聲道，“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，我沒有精力一次又一次陪他們扯。”
……
溫氏集團的接待室，方於敏略有局促地坐在豪華的真皮沙發上。
她左右環顧，時不時摸一摸桌上擺放的各式收藏品，眼中的貪婪擋不住，甚至開始向領她上來的前臺打探，“你們溫總一年掙多少錢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你得問我們溫總。”前臺很好地掩藏住嫌惡的眼神，她關上休息室的門讓方於敏安心等待。
方於敏一等就是三小時，她等的有點不耐煩，往外走，又什麽人都看不見。
又過了半小時，徐菱踩著高跟鞋慢悠悠走過來，她端了一杯咖啡，從上而下把方於敏打量一遍，故意問，“您是？”
“我是溫今宜的舅媽。”
徐菱嗤笑出聲：“哦，那我知道了。您不去派出所看您丈夫，跑我們這兒來幹什麽？”
提到這件事，方於敏臉色鐵青，她也是下午剛剛收到丈夫被拘留的消息，這會兒壓著火過來討說法，張口也不客氣。
“今天我來就是要讓大夥評評理，親戚間互幫互助是不是這麽個道理？她現在起來了身價百億，她親舅舅出了事，她不該幫忙？那點錢對她來說又不算錢，她憑什麽見死不救？”
“見識到了。”徐菱微微欠身，把過道讓給後面的人，她語氣平常，說出來的話又十分氣人，“不要臉的人好像說什麽都有道理。”
徐菱讓開的半邊通道，溫今宜緩緩走進。
她原先的衣服已經不能夠穿了，臨時換了一套深色西服套裙，身後跟著若幹律師團隊，氣質幹練。
方於敏哪見過這樣大派頭，有點被嚇住，從兜裏掏出劣質香煙點了一根壓在唇下。
她還是先來一場溫情脈脈的親情牌，嘴裏念叨著，“當年要沒我們送你進去，你今天也不會有這樣好的生活，做溫氏高高在上大小姐。”
溫今宜冷笑連連：“那我還要多謝你們卷走我家所有財產，將我扔在孤兒院門口？四十度高燒在那個冬夜沒死掉，還真是我命大。”
見親情牌走不通，方於敏又顯露原本吸血面孔。
她知道他們這樣的人家最要臉面，擺起長輩架子，每一個字都是威脅姿態。
“大小姐，你也不想身世被宣揚出去丟臉吧？知道你們這圈子要面子，你剛新婚，舅媽也不想打擾你豪門生活，花錢消災，何必和我們這種人浪費時間？”
“我不覺得我的身世是有什麽丟臉的地方，我爸爸在銀行工作，媽媽是小學老師，很普通也很本分。”溫今宜視線壓下來，聲音很冷，“我不覺得這有什麽可以威脅到我？”
方於敏嗤笑一聲：“那你的新婚丈夫呢？你一個養女能嫁到陸家已經祖墳冒青煙了，舅舅舅媽沒規矩，到時候活不下去撒潑打滾到陸家門口一鬧，你看人家還要不要你？”
原來她仰仗的底牌是這個。
溫今宜微微一笑，如果陪在她身邊的人是陸鳴舟，也許她真的會因為這句威脅而有所動容。
但是現在陪在她身邊的是梁聿風，她很清楚的知道，梁聿風不會因此對她有任何的看法。
因為在他眼裏，她只是溫今宜。
話說到這兒了，溫今宜覺得也沒有好言的必要。
她當著方於敏的面把錄音筆的開關關掉，“第一回我放過你，再敢來，就是敲詐勒索。”
“比起在這兒威脅我，舅媽還是擔心一下當年侵占掉的我爸媽的保險賠償款。我打算起訴，不知道現在舅媽能不能拿出這筆錢賠償我？”
方於敏的事情到這兒就算告一段落。
走出會客室的時候，溫今宜指尖強壓著太陽穴的位置，她頭疼得厲害，想到被耽誤的一天，公司一堆沒處理的事物，頓時更疼了。
出來的時候她問助理今天還有什麽要處理的事情。
助理想了下：“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了，您可以早點休息了。”
“那我看看新品的設計圖。”
溫今宜話音剛落，幾個設計師又嘰嘰喳喳沖上來，“新品設計圖我們早就畫完了，溫總，梁先生在那等您呢。”
梁聿風還沒走？
溫今宜下意識順著大家指的方向看過去——
梁聿風翹著腿端坐在白色沙發上，手持一杯現磨咖啡，正百無聊賴翻看他們公司的設計圖冊。
見溫今宜忙完，他抖了抖肩膀上的西裝外套，宛若一個等候妻子歸家的三好丈夫，沖她莞爾。
“忙完了？”
“嗯。”溫今宜點點頭，有點無奈地聳了下肩膀，“你坐在這兒，他們都不敢給我工作。”
“哦？”梁聿風來了點興趣，問她，“那他們想要你幹什麽？”
“好像聽說有個部門聯誼，高爾夫球賽。”
梁聿風問：“那你要去嗎？”
溫今宜手指撐著下巴，故作思考狀，“……考慮一下？”
梁聿風又問：“要帶我嗎？”
“……也考慮一下？”
梁聿風把手裏的咖啡放下來了。
他掀眸，視線放在她的臉上，聲音平淡，似乎聽不出來多少情緒。
“溫今宜，我坐在這裏很久了。”
但溫今宜就是聽出來他有點委屈的味道。
像濕漉漉的小狗一樣，和梁聿風本人十分不相符的反差感。
她撲哧一下笑出了聲，當著人來人往的員工面坐在了他手臂旁邊的沙發位置，記憶棉凹陷的弧度，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向他靠攏。
在靠攏的一霎那，溫今宜能感受到他猝然僵直的身軀。
這次她沒有誤聽，他的心跳真的砰砰。
“你為什麽就不能承認——”溫今宜仰起頭，食指勾住他的領帶，輕輕一拽，捧著他的臉笑吟吟說，“承認你想我呢。”
“我想你。”
梁聿風從善如流，他那雙過分深情的眼眸也就此垂下，投射下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。
他含著笑說：“我不想要你和他們出去，想要你陪在我身邊。”
“好，那今天就滿足小梁同學這個願望。”
溫今宜把手伸出來，歪著腦袋看向他，“那今天，我就把我自己交給你了。”
-
其實這還是梁聿風第一次正兒八經和女孩約會。
他挺緊張的，打了領帶，抓了頭發，又感覺太正式，心煩意亂打開微信群找幾個哥們出謀劃策。
結果消息發出去，電話差點被打爆。
lynan：問一下，穿這身和女孩出去約會怎麽樣？
江斯淮：不怎麽樣，像跟我去見當事人，另外我以一個律師的身份告訴你，出軌違法。
symbol：還可以，有點老來俏的感覺。
……
群裏一個比一個不靠譜。
離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一會，梁聿風幹脆上網搜約會大全，他還有點像做夢的感覺，為了讓這個夢更加真實，他幹脆把最上方的微信群改成【戀愛第一天紀念日】
接著他開始無視群裏99+的消息，專心致志盤算著接下來的約會安排。
要帶溫今宜幹些什麽呢？
梁聿風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，迎著陽光大步走了出去。
這的確是他這許多年來，最雀躍的一件事。
雀躍到他看見溫今宜 的第一眼，那些預先想好的臺詞，就都拋之腦後。
溫今宜站在花園的鵝卵石小路上，穿著素白色的吊帶長裙，她很瘦，勾勒的一截纖細腰身束著粉紅色的蝴蝶綁帶，懷裏抱著毛絨絨的lucky，歪著腦袋笑眼彎彎地等著他。
梁聿風被她的笑容勾到，整個心被烘得膨脹。
他站在高她一個階梯的臺階上，朝著她遙遙伸出手，像開啟一個新時代一樣鄭重的語氣對她說，“走吧，我帶你去吃蛋糕。”
那塊溫今宜鐘愛的栗子蛋糕仍然開在這個城市不起眼的地方，很小的一塊招牌，寫著不起眼的數字，不管年覆一年，店門口還是擺著三種顏色的蛋糕模型。
溫今宜記得有一年自己特別鐘愛吃栗子蛋糕，她越過店門口的招牌問老板有沒有栗子蛋糕。
老板楞了一下，笑著對她說，“以後會有的。”
溫今宜就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樣每天都在等，終於有一天她等到了這塊栗子蛋糕。
味道和她小時候吃的一摸一樣，她一邊吃一邊哭，在想出車禍的那天晚上，爸爸媽媽給她買的那塊栗子蛋糕，是不是也是這個味道？
這次他們沒有定現成的蛋糕，而是打算自己diy一個。
做蛋糕的老板年紀已經很大了，動作很緩慢地烤著面包坯，時光在他臉上留下最深刻的痕跡，溫今宜卻覺得這是生命存在的印記。
她微微用力抓住了梁聿風的手，湊到了老爺爺的面前問他，“您還記得我嗎？”
老爺爺捏著老花鏡打量了她，搖搖頭。
倒是看見梁聿風的時候罕見地頓了下，老頭子像看見了老熟人一樣拍了拍梁聿風的肩膀。
“小夥子，你又來了。”
溫今宜有些挫敗，明明她才是這家蛋糕店的忠實愛好者。
但她又想到自己有好些年沒有來過了，她轉頭問梁聿風，“你經常來這兒吃蛋糕嗎？”
梁聿風“嗯”了一聲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，問她想要做什麽樣的蛋糕。
“可是，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吃甜的啊。”溫今宜小聲說，手裏的圖冊顯然是好多年前的款式，她一邊翻一邊嘟囔，“今天也不是過生日，怎麽想起來吃蛋糕？”
“不過生日就不可以吃蛋糕？”梁聿風瞥了她一眼，語調欠欠的，“以後我開心，就和你來這裏吃蛋糕。”
好奇怪的癖好。
溫今宜選擇尊重他的喜好，水果蛋糕的制作太沒有新意，她拖著下巴想了會，幹脆來一場隨心所欲的diy。
梁聿風說“好”，付了錢和她一起去裏面選模具。
烘焙是一件很需要耐心和時間的事情，等待是缺一不可的誠意，而他身邊的女孩顯然非常具有這樣的特質，不然也不會在一個男人耗費了十年。
一塊栗子蛋糕，是梁聿風難解的心結。
他不記得有多少次經過，看見她撐著下巴在這裏等陸鳴舟，那些歡欣羞怯的臉雕刻在他心裏，積年累月逐漸演變成了嫉妒的情緒。
然而他什麽都做不了，甚至連出現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。
他只能日覆一日的和她吃同一款蛋糕，付雙倍的價錢對老板叮囑，“一定要為那個很漂亮的女孩留最後一塊蛋糕。”
好在上天眷顧他，他等待的誠意比任何人都要長。
……
烤得剛剛好的蛋糕胚，出鍋的時候還帶著滾燙的熱度，溫今宜伸出指尖去探，又被燙的“噌”的一下收回來。
梁聿風笑她心急吃不了蛋糕。
溫今宜惱怒地跺了跺腳，把發燙的指尖壓上他的耳垂。
她努力踮起腳去夠，逾越不了身高的差距，搖搖晃晃地往他懷裏跌。
梁聿風雙臂撐開，時不時扶一把她的腰，卻欲擒故縱不完全抱住她，好像是她故意投懷送抱一樣。
他這個人，骨子裏的頑劣惡意，到哪兒都藏不住。
溫今宜掐住他的指尖，假裝惡狠狠威脅，“不好吃就都給你吃。”
“不會不好吃。”梁聿風握住她的手，俯身向她貼近，“擠奶油吧。”
中間的夾心層他們打算放水果，秉持著每樣都來點的原則，溫今宜指揮著梁聿風從果盤裏夾水果，夾到芒果的時候，梁聿風一點遲疑也沒有。
還是溫今宜及時叫停，她眉頭皺起來，“你不是對芒果過敏嗎？”
“哦，忘了。”梁聿風轉而去挑其他水果，他語氣輕飄飄的，似乎一點也沒這個放心上，“不過如果你要是喜歡芒果，放也沒關系。”
“即使你自己過敏也沒關系嗎？”
溫今宜嘆了一口氣：“你有點太愛我了，梁聿風。”
梁聿風在這時候回頭看她，他眼神很深，頂光打下來，又很亮。
拖著語調對她道：“對啊，我就是很愛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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